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锋利的思想,纯净的风格…她才是Gentlewoman的代名词

腾讯时尚 腾讯时尚 2023-01-04


如果衣服可以表态,她用穿着方式表达;如果散文是一种记录,她写出了年代的情绪。


Joan Didion,这位在2021年最后一周去世的女作家,让我们重新认识了《VOGUE》杂志的编辑可以是什么样。

Joan Didion



12月23日,美国著名作家、小说家、编剧Joan Didion因病在家中去世,享年87岁。

 

看到讣告,鹅娘想到哲学家路德维希·维特根斯坦的那句遗言——“告诉他们,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”



Joan Didion确实度过了很好的一生。她一生创作了了20余部文学作品,包括3部回忆录、2部政治性游记、5部小说、7部散文集和6部电影剧本,每一本都用精确的语言传递着深刻的悲悯和智慧,英文媒体一直认为她是当代英语非虚构写作的最高成就者之一。


中国读者较为熟悉的可能是她的悼亡写作《奇想之年》(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)和《蓝夜》(Blue Nights),一个是悼念丈夫的回忆录,一个是写给女儿的告别之书,充满痛失挚爱的未亡人的深重哀恸,也正是这些个体的悲恸被她转化为了极具力量的文字。


《蓝夜》一度被称作美国版的《我们仨》;2005年,她也凭借《奇想之年》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。2013年,Didion获得了美国政府授予的美国艺术与人文国家奖章。

 

此外作为“新新闻主义”的代表性人物,她的非虚构作品《向伯利恒跋涉》(Slouching Towards Bethlehem)、《白色相册》(The White Album)、《萨尔瓦多》(Salvador)等也是被广为称赞的经典作品,以犀利的笔触记录了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以来美国社会、政治、文化的脉搏。

 

文艺批评家John Leonard则评价Didion的文字 “有一种韵律与节奏,它们出其不意地向你扑来,像精练的俳句、像激光冰锥、像浪潮。即使是文字周边的留白也别有意味...”

 

Didion也是一位产出颇丰的电影编剧,2018年Lady Gaga主演的电影《一个明星的诞生》(A Star is Born),便是基于Didion和已故丈夫John Gregory Dunne在1976联合创作的同名剧本。


她的其他剧本作品还包括《毒海鸳鸯》(The Panic in Needle Park)、《顺其自然》(Play It as It Lays)等等。



Didion瘦削又纤弱,看上去就是个不争不抢的女孩(后来是小老太),你很难想象从这样瘦弱的体型中能迸发出怎样磅礴的力量。


那双眼睛即使到了晚年,也依旧犀利睿智,她看过了生死,洞察世间悲苦,也看清了荒唐、自相矛盾的世界本质,却一生寻求用积极的姿态改变世界。



我把毕生都献给了写作。作为一名作家,自孩提时起,在我的文字还远远没有化作纸上的铅字时,我脑中便形成了一种观念,认为意义本身居于词语、句子和段落的韵律之中;我还掌握了一种写作技巧,将我所有的思考和信念隐藏在愈发无法穿透的文字虚饰背后。我的写作方式是我的存在方式,或者说已经成为了我的存在方式…


——《奇想之年》


Joan Didion没有留下遗言。但作为著名小说家、散文家、非虚构作家、知识分子、伟大记者、新新闻主义代表、女权文化偶像,Didion给世界留下了诸多珍贵遗产。


新的一年,鹅娘也想和大家一起重温这位杰出女性的一生,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像Joan Didion一样勇敢热爱。



01

最会穿衣的女作家

Good Taste



是的,Joan Didion的写作生涯是从《VOGUE》开始的,她从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这本时尚杂志工作,担任专题编辑,负责特稿,干了8年。这也是我们想要讲的第一件事,她是如何通过穿衣风格重建女性形象的。

 

20世纪50年代,美国女性痴迷优雅风格——长手套、高跟鞋、礼帽、束腰和大裙摆、套装,从《麦瑟尔夫人》中主角的装扮便可见一斑。但年轻的Didion从那时其就已经有非常独特的风格——简洁平淡。

 

在极简主义风靡前的半个多世纪,Didion就已经掌握了其精髓。黑色大墨镜,素色T恤配棉质长裙或印花裙,素色衬衫,看起来安静又舒服,不突出曲线的利落剪裁是她最喜欢的。



在Didion颇为有名的那张黑白照片中,她身着素色及踝长裙,吐出一口烟,倚在爱车Corvette stingray上,直视镜头。这张照片完美展现了Didion的特质——冷静、疏离又易碎。



通过利落的剪裁、中性色、经典款和高品质的面料,Didion总能把简单穿出一种随性高级的气质。



丈夫和女儿先后去世后,Didion只身一人住在纽约东71街的一套公寓里,仍然每日读书写作,仍然衣着优雅简洁,实干舒适。一件白色背心,一条麻质长裤,是她最爱的装扮。



即使到了耄耋之年,Didion也有能力成为一个时尚偶像。


2015年,时任CÉLINE创意总监的Phoebe Philo邀请80岁的Didion为品牌拍摄了一组大片


大片中,Didion身着黑色圆领毛衣、戴了副纯黑色大墨镜,涂着红色唇膏。这和她短小精悍、毫无畏惧且追求自由的文字风格十分契合,Didion的风格本身也和Phoebe Philo时期 Old Céline 极简又注重细节的品牌风格神似。




02

一位文学巨匠

Outstanding Intellectual


1934年,Didion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的萨克拉门托(Sacramento),并在这里长大。


上世纪30年代的加州,自然环境还非常糟糕,恶劣的自然环境也造就了萨克拉门托最广为流传的“恐怖”故事——the Donner Party Tragedy。


1846 年春,西进运动进程中几个来自东部的家庭组成Donner Party大队,带上牲口和家当,不远万里来到内华达州,却因判断失误和极端天气被困在冰天雪地的高山,食物耗尽后开始食人。直到次年初,部分成员才在印第安部落的帮助下抵达萨克拉门托河谷,从而获救。


这一惨剧还被搬上了大荧幕


Didion的高祖曾经也是Donner Party的一员,在那一时期来到这里,并安顿下来。

 

后来接受采访时,Didion也提到这种从小生长的环境对自己的影响——


“我在一个危险的自然环境长大,我认为环境和气候对人的影响超出了他们的想象…这些极端条件会影响你对待世界的方式。如果你是作家,它们就会显现出来。如果你卖保险就不会。


——Joan Didion


身为“加州的女儿”,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为Didion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无尽的象征、符号和隐喻。



Didion出身于乡绅家庭,家境十分优渥,从小就热爱写作并梦想成为一个作家,十几岁时就会把海明威的小说章节打印出来研读,后者对她的影响颇深。她也对城市精英生活抱有很多幻想(比如在曼哈顿拥有一套所谓的’顶层公寓’)

 

不过,Didion 童年时期却经历了一段颠沛流离,她的父亲Frank在二战中加入空军,全家跟随父亲职位的不断迁徙,直到战后回到萨克拉门托。后来父亲又因为抑郁症住进旧金山的一家精神病院,这也造就了Didion那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气质。

 

1952年,Didion进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英文系就读。大四时,她在由VOGUE杂志主办的一项征文比赛中获胜,选择不远万里来到纽约,成为了VOGUE的一名编辑,这也是Didion的第一份工作。

 

“在一个八行标题里,每一个字、每一个逗号都必须发挥作用”,这样严格的培训经历让Didion积累了深厚的散文写作基础,从写宣传稿件开始逐渐成为一名副专题编辑,连Condé Nast本人也会在楼道里碰见时主动嘘寒问暖。


1960年代初,除了在VOGUE工作外,Didion也一直为《她》(Mademoiselle)和《国家评论》(National Review)撰稿。白天在时尚杂志工作,晚上在家写专栏和小说,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8年。

 

在纽约,Didion在导师的介绍下认识了John Gregory Dunne。两人1964年结为伴侣,并搬回了加州居住,还收养了女儿Quintana Roo。



在VOUGE担任特写编辑8年后,Didion选择辞去这份工作,进入文坛,实现自己当作家的梦想。


1968年,34岁的Didion出版了自己的首个非虚构文集《向伯利恒跋涉》(Slouching Towards Bethlehem),被广为称道,口碑甚高,被《纽约时报》誉为“一部丰富的作品,呈现出美国当下最出色的散文书写”。


美国媒体写道,Didion的作品宣告美国文坛迎来了一个强悍、简练、独特声音。



Didion开启自己的文坛事业,时值 1960 年代美国嬉皮士运动(The Hippie Movement)的浪潮,后者也是Didion重要的写作主题。


嬉皮士运动是上世纪美国由大众草根发起的一场运动,一批叛逆激进的年轻人蔑视传统,废弃道德,有意识地远离主流社会,其背后是精英主义和进步主义在全球的退潮与失败。


反战情绪、反种族歧视、反同性恋歧视、群居村,致幻剂,摇滚音乐...1960年代的旧金山塑造了那个时代的美国文化特质,俨然一个巨大的社会实验场。


《向伯利恒跋涉》一书的开篇就指出了旧金山Haight-Ashbury街区人满为患,缺乏管理的阴暗面。



Didion的写作涉及的主题众多,从自己的写作职业生涯、青春时代的梦想到迷幻的美国1960年代、自然灾害、房地产市场、编剧经历、慢性病、失去至亲的经历以及对她自己死亡的思考,都是她关照的对象。

 

作家Katie Lopp这样评价Didion:


“她成功地通过自己独特和个人化的写作,来书写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精神。她轻微的多疑和歇斯底里,以及非凡的感受力,与那个时代完美地贴合。这是一个作家与时代的合拍。”

 

的确,作为时代的见证者,在众多作品中她提及最多也最为知名的,就是她加州文化的凌厉评价和对美国混乱的1960年代的报道。

 

早期的两本开创性的散文集《向伯利恒前进》和《白色专辑》(The White Album,1979年)中,她用冷静而忧虑的笔触写嬉皮士、写James Pyke主教、写怪人、探索家Howard Hughes,写1960年代的电影业,也写那些充满死亡气息和忧郁气质的音乐作品。



1980年代以后,Didion逐渐放弃了以往“铺陈式”的冗长写法,转向公共性、观点性更强的政治写作。


她为《纽约书评》(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,英语世界最好的专业书评杂志之一)撰写了一系列关于萨尔瓦多内战和迈阿密古巴移民文化的文章,这些文章最终以《萨尔瓦多》(Salvador)和《迈阿密》(Miami)为名结集出版。



20世纪60年代以前,主流报道将“客观性”奉为行业圭臬,要求新闻作者在报道中保持客观、中立和冷静,不掺杂个人情感。这种对“客观性”和对“新闻专业主义”的迷信都在1960年代以后受到重大挑战,“新新闻主义”开始兴起,Didion便是代表人物之一。


在其非虚构新闻作品中,Didion总是毫无遮掩地展示有关写作者自身的细节;对她来说,自己在文章中的位置非常重要——“观察者”。她将自己置于报道的中心,“让读者清楚地看到声音的另一端是谁。”

 

深入参与却高度疏离,将自己作为容器,这种参与式观察为当时的新闻报道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。即使是写小说,Didion也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作,把自己的观点糅合到故事中去。


Henry Clarke镜头下的Joan Didion in 1972

Didion喜欢做饭,厨艺很好


晚年的Didion放弃了传统报道形式,转而以文化批评的形式写作。她关注新闻和电视如何阐释事件,包括总统选举和其他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都是她批判的对象。她的声音一如既往:坚韧、渊博,掷地有声,有时会显得愤世嫉俗。

 

尽管Didion成年后的大部分时光都在东部沿海地区度过,但她从未忘记过加州的光芒,也一直将自己视为那个“边疆妇女”,保持着家乡极端环境所塑造出姿态。


在1992年的一次采访中,她坦言自己有时会在太阳快要落山时,走在纽约市的街道上朝西看,想着加州现在的风景,想想那个和自己距离一整片大陆的家乡是不是还没有天黑。



02

一位未亡人

Deep Sorrow



Didion的丈夫John Gregory Dunne是《时代》杂志的作家,两人也是多年的朋友。


虽然两人都没有想过“和不是作家的人结婚”,但两个作家的婚姻并不容易——除了钱、酒精、写作的压力,两人之间无处不在的竞争也使他们的关系充满紧张;Dunne在文坛的影响力并不如自己的妻子,永远无法平等的关系让两人都备受折磨。



Didion也曾经坦言,和丈夫一直“以一种极好又极糟的方式相互依赖”。也许是作为合作伙伴的相互依靠,也许是对女儿Quintana Roo的责任,两人维持了40余年的婚姻。



同时作家的两人共同创作了不少经典剧本作品。

 

1970年,她和丈夫为《毒海鸳鸯》(The Panic in Needle Park)写了剧本,素材来自一个曼哈顿上西区吸毒者的故事;



第二个剧本则改编自Didion自己在1970年出版的第二部小说《顺其自然》( Play It as It Lays),用晦涩的笔触讲述了一个年轻女演员为忘记自己失败的婚姻、堕胎经历和女儿的精神疾病,在加州高速路上飙车发泄的故事。电影于1972年上映。



1976年,Didion和丈夫重写了30年代的经典电影《一个明星的诞生》(A Star Is Born),将其放入摇滚时代。在Barbra Streisand和Kris Kristofferson的主演下,这部电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,一直为人们津津乐道。



但人生的无常接踵而至。2003年,Dunne先生因心脏病发作去世,69岁的Didion遭受人生重挫。他去世时,两人唯一的女儿Quintana Roo也正在重症监护室中。

 

Dunne去世十个月后,Didion开始写作她的第一本回忆录《奇想之年》(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),按叙事顺序讲述了她丈夫逝世之前和之后的时光。


在是一本关于死亡和哀恸的书,充斥着类似“人生在一刹那间改变”、“你坐下来吃晚饭,你所熟知的生活就此结束”、“悲伤与我没有距离”的喃喃。这是关于“悲伤”这个情绪主题的著名作品。



仅仅两年后的2005年,39岁的女儿因胰腺炎和败血症离开了人世。接连失去至亲的Didion受到了很大打击。为了悼念女儿,Didion写了《蓝夜》,延续去前者虚无主义的风格,无顺序地讨论了为人父母,变老,死亡的话题。



她从不直言悲伤,但字里行间尽是世事无常的故事。

 

王国维在《人间词话》说 “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”,对Didion而言,也正是这些深重的悲伤沉淀出了旷世的作品。她用超乎寻常的勇气直面人生重创,并从个体情绪中抽离出无与伦比的洞见。


悲痛之下的两部悼亡作品最终获得了美国国家非小说类文学奖、角逐普利策传记奖,还被编译成法文剧本,最终在巴黎搬上舞台。



在《奇想之年》中她曾写道,“当我们哀悼逝世的亲友时,我们多少也在哀悼自己。哀悼我们的曾经。哀悼时间的一去不复返。哀悼我们终有一天也将不在人世。”


或许对自己的死亡,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。

 

在人类的所有美德中,勇敢最为稀缺。当命运把Joan Didion推向那些苦痛的时刻,她用非凡的勇气给出了自己的答案。

 

再次致敬,向这位勇敢地面对过生活,鲜活地见证过时代的女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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